看医生是必然的选择了。先是到最大的一家综合医院的神经科看。医生在询问了出现问题的原因之后,给潇潇开了一些镇定和抗焦虑的药物,按时按量服了一周,症状有所减轻,但仍然有过度敏感、脑子里画面闪回和噩梦。在去看神经科医生的时候,医生说,这些问题已经不是药物可以解决的了,建议潇潇看心理医生。
第一次在我的诊室里见到潇潇,她的状况很不好。一幅惊恐之状,眼神闪烁不定,面部肌肉紧张,坐也只坐在椅子的边缘,好像随时准备逃跑似的。我小心询问那个灾难性的故事,但潇潇不愿意回忆,我就没再问下去,这也是治疗这类来访者的基本原则:治疗的进程尽可能由来访者掌握,也就是说,谈什么和不谈什么,以及怎么谈,都先征求来访者的意见,然后由来访者决定。
潇潇给我讲了她目前的苦恼。主要是那些不断闪回的灾难画面,让她痛苦不堪。我想从这一点开始为她做点什么。我说,刘伯承元帅在晚年,也被类似的问题困扰,他的脑海里经常出现以前他经历过的战争的场面,也许比你见到的场景更加惨烈。那个时候,心理治疗的技术还不太发达,所以刘帅没有得到好的治疗。但现在,我们有很多手段可以解决这一问题了。
潇潇听了半信半疑。我拿来一张白纸,在上面画了一幅画,问潇潇这是什么。潇潇看了看,说是一朵花。我说我的确是画的一朵花,但却不是真正的花,只不过是花的图像而已。潇潇听了觉得有点诡辩的味道,微微一笑说,那不是一回事吗?
我故作严肃地说:绝对不是一回事,花就是花,花的图像就是花的图像,两者可有本质的区别。潇潇说,那好吧,就算你对,那又怎么样?我说,只要你先明白这个道理,下一步就好办了。你想想啊,你脑子里的那些东西,真正出现只有一次,也就是情人节那天,后来出现的,只不过是一些虚假的画面而已,就像是我画在纸上的花一样。
对潇潇来说,这是一个看待这个问题的新思路。她的面部稍微有点欣喜和放松,但她马上又说:管它真的还是假的,反正它总是出现,总是让我难受,却一点也假不了。我马上说,对啊,这我理解,我自己虽然没经历过这样的事,但很多电影里都有这样的画面,比如美国电影《马语者》,里面的主人公就有这些症状,用电影的手法表现出来,让人印象极深。潇潇看到我能够感受到她的痛苦,又变得放松了一些。
我继续说,既然那些画面是假的,那就给我们一个很有用的提示:我们可不可以以假对假呢,就像一些医学理论说以毒攻毒一样?潇潇一时不能理解:如此真实的痛苦,怎么可以像开玩笑一样以假对假消除呢?我接着说,有一个全世界通用的方法,可以对付这个问题,这个方法就是把你脑子里的那些画面,当成你正在用VCD在电视机上播放的录像,控制电视机和VCD的遥控器在你手上拿着,你可以任意地操作这些画面,这是一个想象力的训练,你愿意试试吗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