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、高质量的陪伴,是看见对方
我的一位来访者喜欢打篮球,小学时候,有一次打完篮球身体畅快淋漓,带着这份满足和快乐,儿子迫不及待的想回家和爸爸分享,刚说没两句,爸爸立刻接过话鼓励孩子:打篮球,这个爱好很好阿,锻炼身体,培养意志力,你要好好坚持下去,打好篮球!
听完这句话,儿子感觉身体里流动的能量一下子全被憋回来,淤堵在心中,愤怒却又无从发泄,因为爸爸没有说错任何话。
另外一个例子,一朋友形容小时候父亲看自己弹钢琴的感觉:爸爸就像在欣赏自己刚买回来的艺妓。这个例子里虽然有俄狄浦斯冲突,但最本质的含义都是:父母看不到孩子本身,父母看到的是孩子的功能价值。
这不是一句指责父母功利心的话,也许父母并没有要求孩子必须功成名就。但父母能否看到孩子本身的存在,而不是用外在价值去定义的物质性的“它”,决定孩子的心能否直接感受到爱。若孩子本然的存在不被看见,即使父母为孩子倾注一切,孩子也只是父母表达爱的道具。孩子也许头脑上承认父母为自己付出很多,承认父母很爱自己,但心知道那份恒久的孤寂。
犹太哲学家马丁布伯说,关系分为两种:我与你,我与它。当我放下预期和目的,以我的全部本真与一个人或事物建立关系时,我就会与这个存在的全部本真相遇,这种没有任何预期和目的的关系,即是我与你的关系。在马丁布伯看来,“我与你”只是生命的瞬间。也许我与你神性相遇的境界太高,但至少我们普通人可以学习做到,去尊重孩子是一个独立的生命,不是父母的延续,不是一个实现我们想象中功能价值的“它”。
孩子打篮球的体验、满足的表情,流动着一个生命的存在感。打篮球带来的功能价值,是头脑总结出来的“它”,“它”并非不能存在,打篮球确实附带强身健体等很多好处,但如果你只能看到“它”,听不到孩子快乐而急促的呼吸、看不见他满足的表情,孩子由内而外散发的快乐也不能共振你的嘴角上扬,那么,你和孩子根本不存在于一个空间。你睁着眼,确是全盲的。
当我们放下所有的要求、控制、评价,只是单纯看见对方当下的样子,当下的感受,并愿意和这个真实的人在一起,分享时光,这就是真正的陪伴。这种陪伴,无论对自己还是对方,都是巨大的滋养疗愈,是我们存在的证据。